【皇家莎士比亚剧团RSC】莎翁随便聊系列Talking Shakespeare─与伊恩麦克连

身为观众与莎剧迷，我们看过千百种版本的莎士比亚，舞台上国宝级的演员以出神入化的演技口条，带我们漫游莎翁笔下的千百种人物世态，然而有多少机会，我们能好好的问一问这些演员自己与莎士比亚间的故事，听他们现场分享自己的莎剧生涯，甚至开放直接提问，让观众们在舞台之外也能一窥演员的心路历程。

疫情下的皇家莎士比亚剧团
让明星演员线上畅谈与莎翁渊源

皇家莎士比亚剧团 (RSC)近期所举办的会员专属Talking Shakespeare系列活动便满足了莎剧迷曾经遥不可及的愿望，用线上Zoom Meeting的方式，由RSC现任艺术总监Gregory Doran主持，第一手探询明星演员的莎翁渊源，第一季曾请到茱蒂丹契、派崔克史都华、大卫田纳特、Simon Russell Beale与David Suchet等超强人物；第二季阵容也不惶多让，以伊恩麦克连(Sir Ian McKellen)首开先锋，后续还有海伦米兰和Roger Allam会陆续加入。

他们有些是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巨星，有些一生专注于舞台和莎剧，不变的共通点是莎士比亚都在他们的演艺生涯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演员也都曾因著莎翁在RSC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英国最杰出的演员之一伊恩麦克连爵士

专访Sir Ian McKellen的这一场座谈吸引了全世界六百多位莎剧迷在线上同步参加，整整一小时面对面交流只聊演员自己与莎士比亚，这样的访谈在Ian Mckellen身上尤为迷人，毕竟Ian演过莎翁笔下几乎所有有份量的男角。与去年舞台独角秀的下半场一样，Ian Mckellen谈到莎士比亚时总是格外幽默、笑点百出，即使18岁就赢得奖学金在剑桥大学主修英国文学的他一定对文学课本里的莎士比亚不陌生，但从聊天的一开始，Ian就表示很庆幸自己与莎翁的初遇始于剧场而非课堂 (多数英国人都非常害怕莎士比亚，因为那是学生时代英文文学课的梦魇)，从家附近的业馀剧团到大学校园里的青年剧场，Ian的莎翁启蒙轻松自然，也使他总能在莎士比亚剧本里发现有趣而独到的切入角度。

作为当代剧场巨人，Ian Mckellen的青年时期却与许多观众一样都是变著法子找便宜票的小穷光蛋戏迷，他曾经为了Laurence Olivier(劳伦斯奥立佛)的《Coriolanus》(科利奥兰纳斯)通宵排日票，结果排太累进场直接秒睡 (笔者注: Olivier的《Coriolanus》是青史留名的神话版本，终场时将男主角倒吊处死的震撼场面是Olivier首创且被许多制作沿用至今)，听得我们一票剧迷虽然表示十分理解通宵排票进场秒睡的定律，但是就这样错过这么经典的版本也实在太可惜，我们可是想看都只能恨自己生得太晚。另一方面，这其实也是Ian成名至今，他的舞台演出却始终保留著便宜日票的原因，因为记得曾经只看得起最低价票的自己，所以为下一个世代留下不受价格限制的剧场途径，笔者去年在伦敦看Ian的独角戏，一楼第一排的日票只要台币400元，上台前他看著我们都会开玩笑说你们这些人赚很大。

英国剧场的巨人劳伦斯奥立佛

英国这个年纪的演员，讲起剧场与莎士比亚就不能不提起英国剧场举足轻重的传奇前辈Laurence Olivier，Ian初出茅庐时是Olivier执掌的The Old Vic剧团旗下的一员，虽然他刚好被分在另一组而没有直接与Olivier合作的机会，但Olivier对他的表演颇有好评，当时同期的演员里还包含日后的好莱坞巨星安东尼霍普金斯和玛姬史密斯。当我们问起Ian年轻时与这些演员的合作经验时，Ian很认真地说，你们仔细看安东尼霍普金斯，他表演的型态步伐其实都有Olivier的影子 (安东尼霍普金斯当年是Olivier的替补)。

伊恩麦克连饰演李尔王剧照

最后当然一定要聊的是Ian的最后一出莎剧──2017年在Chichester小剧场的《King Lear》 (该制作于2018年搬演伦敦并拍摄成NT Live《李尔王：英国国家剧院现场》)。其实在2007年时Ian就曾经在皇家莎士比亚剧团演过《King Lear》，但当时的制作过于庞大。在这次的聊天里，Ian并不避讳他对那个版本实在不够满意，十年后当他更有能力作主了，立刻就带著这个剧本往小剧场里钻，Chichester的Minerva Theatre，最大观众容量仅310人。Ian也顺势畅谈了为何自己著迷于小剧场的演出，因为在那样的空间里，演员与观众的呼吸是同步的，反应与互动是第一手的，他不必再费力冲破舞台与观众席间的界线，反而能将全部能量倾注在表演上。

谈到时隔十年两次的《King Lear》演出心得，Ian也提到了他认为演出莎翁最好的状态，就是丢弃表演的技巧与外在形式，直接成为那个角色本身，在第二次《King Lear》里，他尝试让自己每一场都不去想太多后面会发生的剧情，而是在每一个当下，成为Lear本人，看著前路的未知，自然而然发展出的挫败与愤怒，这确实也是笔者在看完Chichester小剧场版后最深刻的感受，那是一种在舞台表演里几乎前所未见的真实，以这样的表演为Ian Mckellen辉煌的莎剧演出生涯画下句点，实在是个完美的终章。

伊恩麦克连饰演李尔王剧照

因应2020年武汉肺炎肆虐，欧美剧场几乎暂停了所有现场演出，大型剧团为了养活手底下的固定职员绞尽了脑汁另谋生路，想方设法或招揽会员或募款，Talking Shakespeare系列线上活动实际上是皇家莎士比亚剧团(RSC)动用过往人脉所举办的募款回馈。观众只要以二十到五千英镑的价格加入不同等级的RSC年度会员，就能参加会员活动，往年主要都是现场餐会或酒会，但今年全部改为线上后反倒造福了一大票海外剧迷，在艺术总监的开场白里可知每一次座谈都有来自日本、中国、新加坡、台湾等地的剧迷顶著艰难的时差共襄盛举，也算是疫情困局之下的一道剧场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