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威尼斯影展首映,也担任开幕片殊荣的《真实》在台上映。本片是是枝裕和导演第一部非日语发音的电影,而光是本片的卡司就足以羡煞多少电影导演了。
继《小偷家族》(The Shoplifters, 2018)坎城影展的成功,是枝导演这次将场景搬移法国巴黎一座豪景住宅中,一名七十多岁的知名女演员的家,而由Catherine Deneuve饰演这名风韵如美酒的金发女人,她的编剧女儿及其演员丈夫,则分别由Juliette Binoche与美国演员Ethan Hawke饰演。
这导演、演员的名声名气,对台湾观众来说,应该是熟悉得不得了,但组合起来会是如何?会不会成为一部虚有其表、外强中干的电影作品?是枝裕和会不会因为用了外语、到了外地而失去了应有的准头?
是枝裕和导演厉害的一点,好比《横山家之味》(Still Walking, 2008)中,饰演老母亲的树木希林,在晚餐中,偶然拿出自己的音乐唱片,请儿子播放一首日本老歌给全家人听。老母亲好似沉醉在这一曲子中,顺便邀请儿女们听音乐享用晚饭,但一旁的终身当医生的老伴却脸色一变,原本侃侃大谈的话匣子,却快快的扒著饭啃噬了,好似坐立难安,整个晚饭的气氛就给转变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首歌所指的是老母亲知道老伴外遇的证明啊,而老母亲脸上的微笑与轻轻的小哼却藏著海底深的大秘密。
是枝导演仅仅只是讲著平凡的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但日常生活中的戏码,像是你一言我一语,都会成为彼此之间较劲的枪械子弹,热焰的金黄火花搀和著烧焦的火药味,又黄又红,又亮又刺,好似一镜又一镜的火爆特写,最后,不愿倒下的彼此对手,拖著早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躯,仍用死缠烂打的眼神传达那已决的立意。
是枝裕和导演在《下一站,天国》(After Life, 1998)已经用记忆替亡人造梦,重现美好的记忆作为为人作古的一件纪念品,像是死者与观众之间约定的信物一般。这次的《真实》,再次从“记忆”上著手,场景搬到了现代的巴黎,一名七十多岁的女演员家中。
故事讲述女演员发表自传,而女儿特地来访庆祝新书发表,但女儿的意图明显不得了,因为她想要第一手看到书,可是却发现书无实文、连篇谎言。讽刺的是,书名却叫“真实”。
到底女演员何时是真实的?面对记者?面对女儿?面对同行的竞争对手?还是无时无刻都要作为一位专业的“演员”?
光是第一场戏,记者访问与女儿的来访之间就是很好的对比。女演员对记者的骄傲又自在的侃侃而谈,直言直语,大发豪言,甚至连活人死者都不想尊敬的尖酸刻薄,仍流露出目中无人的随意。而采访记者在下位者的崇敬与尊重,也显得诡谲。
女儿一家的来访,先穿过阴暗隧道般的森林中走来,才看见了豪景住宅,好似来到了异境桃源的另一时空,而相对于丈夫小女欢兴鼓舞面对一只名为皮耶的老乌龟,她再度回到娘家忐忑的表情也不明而喻。
但女儿看似庆祝女演员新书发表,却也只是想第一手看看书本内文,隔天阅毕,不出所料,马上想质问作为母亲的自传如何如何。
而这场家庭风暴围绕在女演员的自传出版上市,并不是细数风流人物,而是面对“身分”的考验。
一名获奖无数、风靡全法的大演员,女演员自然不需再度试验“演技”的高低上下,但作为真实的人物,作为母亲、作为朋友、作为经纪人的老板,甚至是一只小狗的主人,那“真实的演技”到底需不需要试验?
反之亦然,作为女儿的编剧,还是作为编剧的女儿,到底扮演的脚色谁高谁下?谁独一又无二?她能否因为经纪人突然离职而取代之成为一位高竿的专业经纪人?还是只成为一位兼差,连泡杯茶都惹人嫌弃?
《真实》一片对每位身分作了一次真假考察,戏里戏外,家庭内家庭外,让每位生命中的过客,都好好反思自己的角色。不免让作为观众的我们想想:无时无刻都在期望有魔法,让我们成为更伟大的人,但有时候,做好自己的份内的事,好似才能完成最美的梦吧。
而是枝裕和导演带到法国的独特,光是开场画面,树枝黄叶印在底片上,不只是美丽的柔和,更蕴含著气息,好似可以一闻道地的法国可颂般的早秋。观众看著画面,听著风声,感觉到宁静。《真实》脱去了近代毫无诗意、卖著心意的商业电影的陈腐气味,即便观众透过摇晃镜头感到惊悚感,或是3D摄影看见了成形的立体,又或是数位影像看得再比清楚还清楚,我们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美感可言。《真实》的诗意,在于静观,那怕只是个小小又短暂的凝视,Catherine Deneuve嘴角的颤动或是眼神的游移,都是戏。
本片大概的缺点就属伊森霍克了吧,因为他本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而这位早已奠定国际影坛地位的男星仅仅饰演一个小角,难免显得突兀,作为观众的笔者稍微感到美中不足。
本文来自黑鲔鱼DFW系本站编辑转载,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内容为作者个人观点,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站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请与本站联系,本站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