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羊男的迷宫》：听爸爸的话？

“服从我对你比较好！”

1944年，西班牙佛朗哥将军实行独裁统治，女孩奥菲丽亚的父亲过世后，怀孕的母亲带著她改嫁给维达尔上尉。上尉的军队负责对付反抗军政府的游击队员，手段冷血残暴。某天，热爱童话故事的奥菲丽亚在森林里遇见一只精灵，精灵带她走入一座迷宫，迷宫的守护者法翁跟奥菲丽亚说她是冥界公主转世，只要完成“歧途之书”交办的三件事，就能离开凡间重返地底王国……

这段日子，好莱坞大片纷纷抽档，电影院突然多出许多经典重映之作，Guillermo del Toro 导演的《羊男的迷宫》是其中一部。当年电影上映时，佳评如潮，共获得奥斯卡六项提名，尽管外语片项目没能夺奖(《窃听风暴》是当年赢家，也是一部非常好看的作品)，但有顺利抱回最佳化妆、艺术指导和摄影等三项奖。

重温《羊男的迷宫》，依然被影片的美术、化妆、视效所撼动，没有半分的过时，精致又迷人。重温《羊男的迷宫》，依然爱著 Javier Navarrete 谱写的配乐，抒情神秘奇幻的乐章，与画面搭配的天衣无缝。《羊男的迷宫》原声带至今仍是我相当锺爱的作品，百听不厌。

重温《羊男的迷宫》，依然被饰演维达尔上尉的 Sergi Lpez 给吓得皮皮挫，维达尔上尉的恐怖，不在他的暴力，而是他的执著：绝对服从而不加以思考父亲(或领导)教诲的是非对错。正因为上尉从未质疑过父执辈的教育，因此面对下属或是亲人，也会要求他们对他的绝对服从。某个层面来看，上尉的一生，其实是被这样的信仰所绑架，找不到其他种可能性 (上尉对父亲的爱与怨都被浓缩在一只怀表中)。

重温《羊男的迷宫》，依旧爱著这个剧本。电影有两条支线同步进行，一是现实世界的对峙，独裁政府与反抗军的战争，一是奥菲丽亚的奇幻冒险。从前看《羊男的迷宫》，觉得法翁即是维达尔上尉化身、奥菲丽亚代表不向恶势力低头的游击队员。电影里，维达尔上尉质问过反抗者：为什么要冒著可能会牺牲性命的危险来对抗军政府？法翁也问过奥菲丽亚，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按照祂的指令做事？为什么要放弃神权只为了拯救凡人？面对不公义的事件，我们究竟是要噤声自保或成为权力者的打手，亦或者要勇于挺身对抗错误？

如此一想，我倒觉得奥菲丽亚跟维达尔上尉才是真正的对照组：他们都出自权贵之家(如果地底王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面对血统(权势)的诱惑，维达尔选择以高压手段获取所需，奥菲丽亚选择保有人性。早年看《羊男的迷宫》，会去思考奥菲丽亚的经历是真或假，如今重看，觉得地底王国是否真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导演透过一则奇幻故事向观众提问，如果每个人，每个人都是地底王国遗失的王子或公主，为能获得自身的幸福，你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服从命令？或懂得思考命令背后可能要付出的代价？

而你(每一个人)做出的选择，将决定我们生活的世界的样貌。

最后，《羊男的迷宫》的开场与结尾的安排很有巧思，电影的开场即是影片的结局，导演以奥菲丽亚的死亡揭开序幕，看完影片，我们才会发现奥菲丽亚在人间界的死亡，正是她在地底王国生活的开端。因此，《羊男的迷宫》的开场既是生命的终章，也是另一个冒险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