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曾在回应教宗拿美作文章的〈关于美的辩论〉提到:美难以客观定义,也无法用丑的反面推论,但它可以在艺术中被推举;然而,艺术仍因为精英主义的缘故,让美被限制。
对现代社会而言,艺术已经不再是一言堂,过去艺术被定义应该长什么样子,经过时间残酷的洗礼,以及这次在《凯特布兰琪:宣言13》朱利安罗斯费(Julian Rosefeldt)大胆的拆解分析中,终究再次强调了艺术的广泛,对比人类试图捕捉与定义艺术该为何的主张、运动,艺术宣言在朱利安罗斯费刻意的“更替”下及凯特布兰琪的精湛演出中,令宣言总显得荒谬与简陋,特别是对宣言的有限性,以不同阶层的场景和人事物去质问,质疑宣言不过就是对时代来说如过客般经不起考验的讽刺。
例如,激浪派(Fluxus)的编舞家嘶喊著反商业、反艺术,舞台上彩排著统一动作的舞者们却相反的,越看越像极了艺术商业产品;国际情境主义(Situationist International)的流浪汉,拿大声公吼著理想城市的样貌,但现实与流浪汉的理想对比下,椎心的透露出永远的遥遥无期;普普艺术(Pop Art)的家庭主妇与全家人在餐桌上谢饭祷告,说著日常生活为创作的喃喃,但餐桌旁的家人听的好笑,而且重点他们只想快开动吃饭(特别一提,餐桌上的一家子确实是凯特布兰琪的老公跟小孩)。
小学老师在课堂上说著回归原始的电影创作方式──逗马宣言(Dogme 95),但底下的小学生摆明正是创意最精华、最天马行空的时期,这显然根本在扼杀幼苗的创造力,尤其老师还朗诵著Nothing is original;至上主义(Supremahsm)与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实验室的工作者在周遭一切都定型在方块、几何构成的空间中,完全缺乏感情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达达主义的葬礼演讲上,看著旧的艺术已经下葬,虽然将迎接新的可能,仍有著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的惆怅。
这些艺术派别与宣言片段中,蛮令人拍案叫绝的,则是代表观念艺术(Conceptual art)/极简主义(Minimalism)的主播台与连线记者,显现出适合这两者主义结合的最佳情境、发挥最彻底的,或许就在新闻业与新闻从业人员身上──报导新闻不正是传递讯息(不辨别真伪、用最精简语句)的最佳途径。
而凯特布兰琪化身的12个角色以及其宣言,并不只限定在艺术活动上,这些宣言一个个影响下一个宣言,每个的误读也引导出新的宣言,环环相扣,却也没有一个宣言(流派)能真正包含所有;唯独也只有最后流浪汉有出自情境主义的深刻提醒,“当你在某种情境中作出的批判,某天也会被批判(The situationists of which you believe yourselves perhaps to be the judges, will one day judge you.)。”
《凯特布兰琪:宣言13》严格说来并不“艺术”,意思是它的内容本质与想传达的并不难懂,手法不花俏,也不过于形式。它所说的事实上是和生活、政治、和我们怎么思考、思考怎么被影响息息相关,不然朱利安罗斯费也不需要以大众熟知认可的女演员来诠释,并用与生活相关的场景人物勾勒出宣言。但也无法否认,《凯特布兰琪:宣言13》原以装置艺术展览的形式观看,会是最好形式,以电影观看,一来因为这些一战、二战后的艺术主义不全然被影迷熟悉,二来大量的讯息被编排在2小时内,很难全程集中精神用脑,颇叫人昏昏欲睡。
《凯特布兰琪:宣言13》原是在墨尔本、巴黎、纽约、柏林的博物馆展间展示,以装置艺术呈现。有13个片段拥有独立的屏幕,依朱利安罗斯费设计,摆放在偌大空间定位,让每个屏幕所代表的主义各自对话,相互呼应、辩证。此形式之亲人,可想而知,每个片段可按观者的理解程度去调配时间观看;然而,一旦片段剪辑作为电影2小时放映,观者不免有些疲劳轰炸,因此,如果能对上述艺术主义有约略的认识,观看时较不会措手不及;至少就以导演侯孝贤曾在法国试映《刺客聂隐娘》时说的那句经典:“可以看了睡,醒了再看,回去又会想再看,看了3次绝对看得懂。”同理可证,对于看不到展览的影迷,不用感叹《凯特布兰琪:宣言13》作为电影放映有些可惜,因为只要二刷、三刷…还是看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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