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教室》、《麦田捕手的女孩》麦克怀特编导的新作《人生剩利组》,描述了班史提勒饰演的男子布莱德,在飞往美国波士顿陪同儿子申请大学时,遇上了质疑自己人生是否选错路的信心危机。
导演麦克怀特全片聚焦主角布莱德的主观视角,夜晚他升起的焦虑,渐渐发酵在陪伴儿子面试学校的路途上,放大并充斥在他脑中,构成他对未来悲观的想像。观众全片沉浸在他的喃喃呓语,以及反映他内心焦虑步调的弦乐琴声里,近距离写实贴近布莱德的内心小剧场,随他想像奔腾,上演著他身边大学朋友的飞黄腾达景象,那些他的老朋友,例如杰梅奈克莱门特饰演的比利,因卖掉科技公司,不到40岁退休在海滩开心度日,或麦可辛饰演的社会名流,登上萤幕侃侃而谈他的社会观察,而现实中的布莱德在干嘛?正陪著他的儿子坐在飞机经济舱内,坐在狭窄的三人座位动弹不得,后面还有婴儿尖锐哭声干扰他的飞行旅程。
买飞机票妙喻了人生选错路,但人生好像也没那么失败。当抵达波士顿,布莱德才发觉他的儿子比他想像还优秀,极可能申请进入哈佛。而布莱德也极力希望协助儿子申请上哈佛名校。在过程中他也因儿子的介绍,认识在哈佛攻读政治系的安娜亚(Ananya),当他见到这位名校女孩对未来充满热忱与理想,期望投入非营利的场域改变世界,他怀念起自己过去的初衷,但内心同时也默默清楚明白:当她尝过富裕奢华的味道…,她就不会再坚持什么理想,不会再在乎受苦的群众。
与其说麦克怀特的《人生剩利组》(Brad’s Status)体现了一个男子的中年危机,不如说它写实反应了中产阶级的精英分子们的尴尬焦虑处境,那些原有可能拥有资源而站上社会顶层的人,因为拥抱了某种理想(如主角布莱德选择了非营利机构),或是缺少某分机运,漂泊在不上不下的中间阶层,甚至社会地位逐渐往中下阶层游移。
穷困的人烦恼钱的著落,经济充裕的人则烦恼钱不够多、地位不够高,说来奇怪,无论社会多不公平,某些时刻它还是彰显了诡异的公平在其中,在每个人的人生痛苦里。事实上,严格来说,电影《人生剩利组》主角布莱德的焦虑,不是普遍全体人类会感同身受的焦虑,尤其对一部分的人而言,这分焦虑是看起来十足可笑的。但对某部分的人,这分焦虑却是再真实不过,仿佛折磨人心的可怕魔咒,好像在看著自己在流逝的岁月中,被预告著一步步走进失败的深渊,徒有不安却无能为力。
布莱德学生时代曾经进入波士顿仅次哈佛、麻省理工学院的名校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他拥有著才华与理想进入到名校,是教授心中最爱的学生之一,显然他受过“大时代/成功故事”思想熏陶与规定,但当离开学生身分步入社会后,在追逐理想的同时某天慕然回首,惊觉在社会打滚的成就地位与他曾经想像企及的“成功生活”出现距离,这一段的失落,引来内心的危机,以及接踵而至、永无宁日的“身分焦虑”(Status Anxiety)折磨。
而这分折磨何时能停止?当观众热切期待刻划了103分钟的焦虑,能给出惊天动地的省思,导演麦克怀特深谙观众心理欲望,但平实给出了竟如肯尼斯洛勒根的《海边的曼彻斯特》(Manchester by the Sea)般写实的答案──动人的大和解不过是逃避现实、严格说来那是美梦中才会出现的桥段,时代焦虑症的魔咒不可能解除,只有缓解而已。
在《人生剩利组》中,导演麦克怀特以德沃夏克(Antonín Dvořák,也译德佛札克)的诙谐曲/幽默曲为全片最高潮,让班史提勒饰演的布莱德在理性现实的思考中没理出头绪,但在感受中他被现场的交响乐曲深深感动,音乐/艺术在某些时候被视为“无用”,那些“价值”不一定能被当代社会认可或衡量,但有时它的共鸣与深度却影响了一群人的一辈子。而音乐会之后,儿子的一席话“应该在乎的是爱你的人的想法”,也进而点出一丝安慰。
最后不得不说,班史提勒在《人生剩利组》中交出了脱胎换骨的演技成绩,银幕上呈现的是一位全新、以往不曾见过的班史提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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