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喜欢河濑直美的电影语言,透过电影、透过剧中的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相遇相识,让阵阵暖意直达观众心底,即使离别是难以规避的结局,河濑直美仍然用她的方法,去让观众能从悲伤中成长、学习,让离别不再是那样的悲伤,反而是种能使自己成长的能量,如她的上部作品《恋恋铜锣烧》,或者今年在台北电影节播映的《光》都是。尤其这部《光》更是强烈,几乎闪耀的刺眼,河濑直美将题材锁定为“光”,可说是相当大胆,因为越是单纯越是难以处理,要让观众从中理解何谓光?何谓光所代表的意义?光在电影中又是多重要的存在…等等就得费尽苦心,不过幸好河濑直美做到了。
所谓眼睛为灵魂之窗,是和外界接触的主要器官,把世界上各种美好纳入眼中,去感受并让自己的灵魂获得充实与满足,而当人离世了,闭上双眼等同于关上了与外界的接触,切断了一切连结,如同灵魂离开了躯壳。所以若说眼睛等于你我的灵魂其实一点也不为过,但如果当眼睛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或者模糊一片,这样还能算是拥有灵魂、还能算是活著吗?
《光》将两位男女主角设定为“摄影师”与“语音导览员”,两种最仰赖眼睛与声音的职业,但男主角中森雅哉却渐渐失去了视力,并在这“渐渐”的过程中感到恐惧;女主角佐美子即使看的见,却难以看透她的人生方向,父亲的离开与母亲的病痛反复折磨著她…两人在本就在“想看”与“看不透”里不停向下沉沦,仿佛坠入无光的世界中,加上这样的职业设定,不只加强了力道,也让观众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更为强烈的气,像河濑直美导演这次的运镜,如此近距离框住角色的脸部,赤裸裸的,毫不遮掩。
佐美子是名语音导览员,要用自己的文字、语气去“说”一部电影给视障朋友们“看”,在许多电影留白之处加上自己的话语,让视障朋友能有更多对这部电影的想像画面,在几次的研习会上,经过反复练习,配合著视障朋友的建议,佐美子一次次修改著剧本,但却始终无法准确拿捏住平衡,正确来说她无法真正的站在视障朋友的角度去设想一切,其中并非全盲的中森雅哉多次严词批评佐美子的做法与想法,尤其她始终找不到给电影最后一幕最好的语句,不是过度描述不然就是删减过多,有次更让人直说她“自以为要给视障者希望,所以才特意强调主角最后看见希望”,让她几乎忍不住眼泪。事业上的挫折,再加上失智母亲的时好时坏、对失踪父亲的思念,使得佐美子眼前一片茫然,根本看不见属于她的人生希望,直到她和中森有了更多且更深的接触后,她才渐渐从他的身上看见光…
“你不用追逐我,也不用找我,我会走向你,所以你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这句话是整部电影最让我感动的一句话,当佐美子看见摇晃走来的中森,亟欲起身上前,可被对方劝阻,几近全盲的中森说什么都想靠自己的力量走上前,他在这段日子里,从佐美子身上找到了让自己重新振作的希望,当然会希望对方看见自己的转变,佐美子何尝不也是如此?在电影前半段,佐美子差点出手掐死躺在一旁熟睡的母亲,原因可能有很多个,我推论也许她认为母亲如果过世,压在她身上的重担、压力等等都会随之不见,但最后她仍无法下手。在中森的陪伴下,她来到了儿时父亲曾带她去看的那片森林,看见了他曾陪她看过的夕阳,对父亲的牵挂总算得以放下。
“重山站在山顶,动也不动,望向远方,那里…有光。”
电影的最后,佐美子完成了整部电影的导览,用她这些日子来的体悟,去替这部电影下了最好的注解与收尾,光是希望、希望是光,光是她与中森都想看见的美好,经历跌倒再爬起,他们总算能像电影中的主角重山一样,看见属于他们的那道光了。
在《光》里特写镜头非常多,近到你好像都能看见演员身上的毛细孔,永濑正敏还开玩笑说他还因此特地去保养,但他知道河濑直美导演真正想捕捉的,是演员们最自然真实的一面、是他们每个表情的细微变化,饰演逐渐丧失视力的摄影师,永濑正敏的表现令人惊艳,把原本还能和友人谈笑风生,到后来误以为自己完全看不到了,再到最后真的模糊一片的各种情绪反应都诠释到位,演出难度比起他上一部作品《恋恋铜锣烧》更高出许多。水崎绫女相对可惜的就是她的丰采都被永濑正敏夺走了,因为饰演一位有残疾的角色难度与吸睛度确实都会比正常角色高,可以看出水崎绫女相当投入,一场她跑到山中找到母亲的戏码,是她于本片奉献出最好的一场戏,但更多的就都被永濑正敏吃掉了。
再来我自己觉得《光》较难理解的,是佐美子与中森在森林中的激吻,要说两人因为境遇近似,所追求的又都差不多,因此有了惺惺相惜的情感羁绊在我是可以明白的,但是剧中其实没有一个点是让两人把这样的情感昇华为男女情感的,导致他们在看完夕阳后的一吻非常突兀,也有些打坏了当场戏的氛围。不过整体来说,我还是很喜欢这部《光》,意境上来比这部比《恋恋铜锣烧》美上许多,可以情感面来看《恋恋铜锣烧》大胜,期待河濑直美导演的下部作品。
【老子不负责任电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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