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豢养：专访《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导演九把刀

以青少年之恶为主轴的恐怖血腥之作《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为知名作家九把刀再执导筒的力作，本片与他前作《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tone调大相迳庭──论血腥指数、视觉效果、省思内涵，足称不让广大铁粉失望的诚意出击。

距上次执导已经相隔六年之久，刀大说，这个故事当初是在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时，现场跟人聊起，当时想以伪纪录片形式来操作。他想追求的是：拍一部手机就能搞定的电影。故事描述一群小学生抓到一个小吸血鬼，将之当作宠物来豢养。这个场景可以很小，力求简省，预计只要一千二百万到一千五百万的预算。只是，原本设定为小学生，业界前辈纷纷劝说小学生的设定会有“虐童”的道德争议，辗转，才发展成现在这个版本。

刀大认为，教室是一个可以有效转化为“社会缩影”的场域。在本片，怪物尤其透过教室投射出各种真相。其中“怪怪怪怪”四个怪字，指的也没别人，就是电影里四个自以为是的屁孩四人组。“所以，我不会说它是纯正的怪物电影，一般怪物电影，一开始都会卖关子、酝酿惊悚气氛，不让观众目睹其全貌。反观《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是一开始就让大家看个一清二楚。它专注地扫描人性，不打算去凸显怪物之恶，毕竟真正的怪物不是他们。”

其次，学生家长角色的缺席也是片中值得玩味的地方。刀大说，当初他有拍不少学生家长的戏，也搭了景，后来全剪掉了。“除了节奏考量，我原本刻意模糊家长角色的面目，不外乎老是不在家、对学生漠不关心，后来想想，我标签化他们做什么？”他进一步解释，自己很信奉《被讨厌的勇气》一书心灵导师阿德勒说的，人的一生，每个当下、每一秒，都在造就生命的过程，你若想要改变，不要推给过去的自己……你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端看改变的勇气！所以刀大有点抗拒“什么样的家庭造就什么样的学生”这种老套的逻辑。他拿掉家长角色，他想要寓言一点：“教室里的事情教室解决”。同样，他也淡化了警察，“我要警察的戏干嘛呢？这当然是一个有警察的世界，但前提是不让警察干扰叙事架构。倘若有人觉得不合理，我也接受。”

饰演“怪物”需要那些要件？他要求很简单，演员要真的很能演，他举例《尸速列车》邀请舞者来演僵尸，他觉得非常强大，这些僵尸不需要特效，就可以展现出超乎人类的肢体变形能力。

“筹备期间，我有找舞蹈系的专家，来训练饰演怪物的演员。我选了能掌握表情细节的演员，因为我有特写、荡气回肠的感情关键戏。”外型方面，倒也承袭一般人对怪物的想像，不外乎咬人、喝血传染，先决条件是不让演员戴狰狞的假面具。不过，在定装时候，原本造型设计师将之设计成偏向帅气、长发飘逸，但刀大不同意，其后对怪物造型进行破坏性的改造。

电影里大大质疑了班导师一角，片名“报告老师”四字尊称相对衍生一种反讽、戏谑的况味……刀大笑言，取其义，“怪怪怪怪”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吓到结巴。此外，他反而觉得片中走火入魔的残酷老师“很写实”，不算刻意去夸饰这种恶师现象；这位老师满脑子因果论，她把教学当作手段，以宗教为名去打压别人。

“我无意嘲讽宗教，我是嘲讽以宗教为名，无所不用其极去干扰别人生活方式的人，这种人非常讨厌。好不容易拍个电影，当然要强调这个信念──像‘为什么他不打别人要打你？’就是一句很血淋淋的台词，讽刺的是，说出这种话的老师，就出现在你我周遭。”本片也把陈珮麒改造成一个与过往形象大相迳庭的冷血老师。刀大笑著形容陈珮麒是个私下爱说教的人，她是那种为了关心你，拼命跟你灌输生活道理的人。

拍片过程，最常在刀大脑中闪现的就是《告白》这部电影，中岛哲也淋漓尽致描绘出学生之恶，老师很坏，学生更下流。“我常告诉剧组人员，不要排斥这题材。只要强烈表达一种本源，它就是一部好电影，暴力血腥不是重点，它要讲人可以邪恶到什么程度，《告白》就是一部鼓舞我这么拍的作品。”

或许部分恐怖片影迷对“怪物来历”跟“咒语解除”会很执著，相较下本片这方面不倾向著墨太多。刀大表示，曾讨论过一个版本，要细述往事──后来想想，决定不要旁白，不要回忆，否则会流于像类戏剧。

“我可以为了帮助演员融入而跟刘奕儿她们描述怪物的来龙去脉，让她们理解怪物的心境，但这倒不见得是剧情骨干里最急需添加的。其实我也写14000字的小短篇附在某本书里，我的铁粉大多知道怪物的来历──但在电影里，就算将怪物的来历抽离，也无碍理解这个故事。”

“我的世界观里面，没有要美化底层的人，不让观众以为吃苦的人就道德高尚，不过我也不是要带头质疑这些底层的人。本片是要提出：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互相剥削。反观主角林书伟很想成为好人，一方面可能不够勇敢，二方面可能是他没有自己期待的那么好，当他的‘好’，沦为一种自保，或利益交换，便无可避免逐步迈向毁灭。”

万众期待的本片，终于将在大银幕跟大家见面！届时，不论九把刀铁粉，或爱看恐怖片的朋友，相信都能在电影里，指认出那个似曾相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