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韩特与巴瑞塞尔──美国制造

　　曾经带给观众《神鬼认证》（The Bourne Identity）与《明日边界》（Edge of Tomorrow），名导演道格莱门的新作《美国制造》（American Made）拥有刺激观众脾胃的辛辣。透过投机的反英雄主角，观众参与一个时代的缩影，在讽刺笑料中寻找悲剧本质。同样的旅程，我们已经走过不少遍，但难像《美国制造》一样通透淋漓。

　　《美国制造》的故事，有关一位传奇般的犯罪人物。回到 80 年代，巴瑞塞尔，天才飞行员，环球航空的优秀机师，在被美国中情局招募之后，巴瑞以他优秀的飞行技巧协助CIA拍摄战区照片、侦测敌情。然而，复杂的战地环境让巴瑞越陷越深，走私、贩毒、行贿，巴瑞出色的飞行技巧吸引各路人马注意，嗅到了背后可能带来的庞大利益，巴瑞开始打造出自己的犯罪帝国。

　　理解这部电影，最直觉的联想是 2005 年由尼可拉斯凯吉主演的《军火之王》（Lord of War）。同样是大时代底下的投机份子故事，主角同样只是一个乘载阴谋的空壳，背后是关于美国政府的地下行动，《美国制造》明显是个更为荒诞滑稽的版本，却也更为辛辣，单刀直入地切进核心。挪去了凯吉阴郁的神情，换上总是露出白齿灿笑的汤姆克鲁斯，叙事者的口吻轻松自然，更荒谬，也更哀伤。

　　拍摄《美国制造》，汤姆克鲁斯是一个非常趣味的选角。

　　“伊森韩特是个赌徒，他的运气会在某天用尽。”在 2015 年的《不可能的任务：失控国度》（Mission: Impossible – Rogue Nation），汤姆克鲁斯五度出演伊森韩特，一个冲锋陷阵的情报员特务，挑战各种特技，并一次又一次地从反派手中拯救世界。在该部电影，故事提出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概念，也就是以“赌徒”的形象去为系列主角伊森韩特下一个注解。

　　他将全世界的命运系在自己身上，并且透过强运与胆识去挑战一些自己无法左右的危机。事实上，这个形象也确实一直依附在汤姆克鲁斯身上，单枪匹马、拯救世界的英雄，永远奋不顾身地向前，孤柱一掷，从不考虑后果。在那些特别强调汤姆克鲁斯个人魅力的作品中，我们尤其可以看到这样的特质被展现，不管目标是拯救世界、根除纳粹，或是谈一场恋爱。好比《骑士出任务》（Knight & Day）、好比《行动代号：华尔奇丽雅》（Valkyrie）。

　　正因为如此，让汤姆克鲁斯来主演《美国制造》多了一份重要的趣味。除了单纯的巨星魅力之外，真正密不可分的是汤姆克鲁斯银幕形象中的“赌徒”特质。从伊森韩特到巴瑞塞尔，《美国制造》创造出一个同样艺高胆大、同样靠强运屡次化险为夷的英雄人物，然而他是罪犯、他是贪婪的毒枭、他是寄生在政府地下活动里头牟取利益的鼠辈。

　　应该这样说，《美国制造》之所以会让人折服。不只是道格莱门表现 80 年代的各种手法，或是充满张力的戏剧转折（剧本确实与《军火之王》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有趣的是，它让观众看到了汤姆克鲁斯这个巨星形象被拆解的过程。

　　这不是“转型”，而是我们看到了“同一个形象”的黑暗面。滑稽、荒谬，被摆弄，自认为身在明处的观众会放心地嘲笑这个角色如何活在美国政府的阴影底下而不自知、不懂自保，但退去了编剧的祝福，与主角身上必有的英雄光环，其实巴瑞塞尔也就是另一个伊森韩特，他身手不凡，不求世界和平，却贪婪著更贴近我们想像的东西：私利。

　　于此，我喜欢《美国制造》的戏法。汤姆克鲁斯在电影中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我们曾经跟著这位巨星经历过数场历险，这次则有机会一同遁入 80 年代的地下活动。道格莱门确保电影充满活力，汤姆克鲁斯则帮助观众召唤一些藏在我们观影记忆中的回忆。在这个故事中，我们有机会重新认识那位相貌堂堂的银幕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