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老去》残酷历史的真实见证

《他们不再老去》是一部战争历史纪录片，由彼得杰克森执导，剧情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的西方战线，英国军人对战德军的过程，利用当时留下的许多影像与图片，配合退伍军人的访谈内容，为这段过去历史做了最真实的纪录，把那些我们平常不无法接触的战地真相，清楚地摊在世人眼前。

导演彼得杰克森经过《魔戒》、《哈比人》这种充满奇幻元素的电影之后，谁能料到他竟会回头著手制作一部如此写实，甚至全部素材都是取自收录在英国帝国战争博物馆内档案的纪录片？虽说《他们不再老去》所描写的一战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不过在我看完走出戏院之后，马上明白这部电影的最大价值，绝对不在于他能带给我们多少视觉震撼和娱乐效果，而是观众是否能通过片中的人物、事件或剧情，从中多少对当时情况有一点了解，甚至是影响我们对事物看法的深刻体悟或启发。

我必须老实说，《他们不再老去》作为一部电影是非常无聊的，除了故事几乎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连电影本身的画面和声音也相当平淡，但即便如此，它所带给我的冲击却是如此的强烈，完全无法抵抗地让我热泪盈眶。其中一方面是他们的遭遇太令人难过，而另一方面则是对导演与其他剧组人员的深深钦佩，就我而言，一部纪录片要成功的最大因素，就是导演如何运用手中取得的素材，把它们归纳整理并串成一个完整、循序渐进的故事。

因此光是剧组在全部超过2200小时的影片，还有600小时访谈档案的精挑细选相信就必须耗费大量心血，更不用说《他们不再老去》的主打内容，就是把这些琐碎、黑白、无声且模糊的原始素材，透过旷日废时的影像修复、上色，再由嘴型还原士兵当时的谈话内容，并以拟音技术模拟出包括人声、行军、枪炮、环境音等等我们在片中听见的所有音效，虽然并非毫无破绽，但依旧能感受到《他们不再老去》技术层面的强大之处。

不过在如此高水准的成果之下，又不禁让我思考这些丰富的资料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让剧组付出这么多心血和努力，况且在看到片中这么多英、德战争画面和老兵访谈，我也不得不开始怀疑彼得杰克森这位纽西兰籍导演制作本片的动机。而《他们不再老去》在电影片尾给了我们答案，就像墨西哥导演艾方索柯朗以《罗马》献给在他生命中照顾自己的最重要女人，《他们不再老去》则是彼得杰克森献给自己爷爷和所有参战士兵，让全世界观众都能了解他们伟大的一部作品。

导演在片中放入大量退役军人的访谈内容正是如此，尽管《他们不再老去》归类在一部战争纪录片，但电影没有描写太多两军交火的过程，反而聚焦在身处战场的他们日常生活与内心的真实感受。电影片头由一群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讲起，从就算谎报自身年龄也要为自己国家尽一份心力，到训练中心他们必须体认到自己的军人身分，但仍抱著乐观的态度，不过到了战场上，他们最初要打倒敌人、为自己国家尽一份心力的精神，在面对壕沟内的环境，还有不知何时会有炮弹袭来的恐惧之后，就好像梦想破灭般，随著迎面袭来的死亡气息而逐渐被摧毁殆尽。

虽然我们在《他们不再老去》中常看到士兵们的笑容，但我相信这都是他们在相对轻松的时刻，面对摄影机所摆出的假象，或许片中有许多篇幅在讲述同袍之间的温情、还有双方士兵在离开战场后的互动，不过战争枪炮的残酷、毫无价值的人命，甚至是战争结束后，退伍军人返国所受到的待遇，他们心中那些无法跟旁人形容的痛苦经历和恐怖处境，都让我感受到战争是一件多么不必要，只有痛苦与牺牲一件事。

无论双方在事前多少冲突与矛盾，但只要上了战场，看著迎面而来的火炮与枪林弹雨，所有一切就好像只是过往云烟，每人都瞬间成为战场上的受害者，与其说他们是为了国家而战、击败敌人，倒不如说他们所在意的就只有自己如何活下来这个看似简单，但许多人皆无法达成的困难目标。

电影最后那段访谈，一位受访者说当时他走进一间商店，柜台后是一位认识的店员，看到自己便问：“最近跑去哪了？上夜班了吗？”就能完全说明《他们不再老去》整部片对战争是“毫无意义”的评价。片中英国与德国的战争只不过是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其中一个战场，那向外延伸，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人因为战争而受苦？看著片尾这些军人最后非死即伤的结果，再到当时一般人都不清楚他们所受到的苦难，我才总算了解这部片透过战场上的真实面貌想传达的核心主旨。

毫无疑问，《他们不再老去》绝对是一部反战电影，带著观众走进时光隧道见证历史上最为残酷，损失也最为惨重的一战壕沟战，多次特写战场上的尸体，正是要以古鉴今，历史是提醒也是借镜。老兵会死，但他们不会凋零，因为他们的牺牲造就了现在的和平，就像彼得杰克森为片中画面上了色彩，他们的面貌也因为《他们不再老去》而活在我们的心中，为这段悲伤且残酷的历史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