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上帝》的剧情从事业有成,已有家室的亚历山大发觉过去性侵自己的神父回到教区继续辅导小朋友,他想起儿时受害的经验,决定作出行动,写信要求教区的主教介入调查惩处;然而在多次信件往返和会面的过程,亚历山大发现教廷打算掩盖事实,即便他的追溯期已过,他决定向警方报案,也开启后续其他受害者浮现,揭开百名孩童曾受害的内幕。
法国冯斯瓦欧容( Francois Ozon)的电影中擅长探索性与欲望的影响,入围2018年柏林影展正式竞赛片,荣获评审团奖的新作《感谢上帝》踏入天主教的宗教体系,直接以法国里昂地区真实性侵案件为文本,直视以性为禁忌的庞大封闭教会组织,从一个一个现身的儿童性侵事件受害者,由点到点间逐渐扩展的多条线,勾勒出天主教会正经庄严、称为具备神形象的神父外表之下,层层包庇的阴暗性丑闻。
《感谢上帝》有欧容一贯的电影特色,和近期曾重映的《8美图》对照来看,似乎愈清楚欧容对性和欲望探讨的思路,两者都有相似的电影开场,《感谢上帝》有神父身穿象征身分层级与权威的庄重服饰,在天主会堂上向神祈祷;《8美图》开场是一朵朵仿佛代表各个女性的花朵,鲜艳而宁静,但两部作品随后不久,皆透露庄重和宁静的外表覆盖之下,是藏著各种惊骇的龌龊,而欧容厉害之处在他的叙事功力,总能将这些煽动且骇人听闻的事件,化为仿佛克制又无伤大雅的清晰事实,同时吸引并引领观者渐渐深入欲望之内的真相。
本片贴近心理写实,也钜细靡遗铺陈多次重要主角群/受害者的心境、反应,他们如何看待过往的经验,他们家庭父母的态度支持或消极,他们的伴侣与亲友、儿女的想法,从一个受害者到家庭、社会的涟漪效应,对比天主教会庞大体系的文风不动与文过饰非。欧容也在电影前半段让角色与教会间念白他们传递的信件内容,到电影中后段新闻报导、协会讨论、教廷记者会,多次而不厌其烦地辩证出教会的表里不一与知情不报,教会对待“罪”的态度持有的双重标准。
演员梅维尔波柏(Melvil Poupaud)、史旺亚劳德(Swann Arlaud)与丹尼斯曼努奇(Denis Menochet)平均而称职地为《感谢上帝》增添写实部分,本片在呈现受害者心路十分细腻,却也在试图保留主角群各个面对伤口与挣扎的历程,难免令人感到重复;然这样的手法也令观众对演员的角色们感到同理,陷入冗长循环,看见其中的无力与未知,尝试随主角群找寻一条结束所有一切的出口。此外,电影也巧妙地在电影尾声放入疑问,同时也可能是现实中人们普遍会有的疑问,教会的虚伪会影响一个人继续去教会,甚至让人质问究竟相不相信神?电影中艾曼努和持续相信教会与上帝的亚历山大不同,艾曼努想下定决心和媒体宣布,他将脱离天主教成为无神论者,要以行动表明与教会决裂,让教会蒙羞;而亚历山大的孩子也好奇,在历经这些事与这么多官司后,亚历山大是否还坚持对神的信仰?教会的虚伪与神圣的双面,或教会腐败与罪恶的集合,是否会影响人们对神存在的相信?或许这是导演欧容在电影最后刻意留下的犀利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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