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曾有部关于享有“世界第一女记者”美誉的义大利传奇记者奥里亚娜法拉奇(Oriana Fallaci)的作品《繁华世纪:第一女记者法拉奇》,电影以后辈采访、回忆的方式呈现,将时代背景设定在她最精彩、辉煌的70年代,实地带领观众前往她曾去过的每场战争地,用记者与母亲的双重角度去省思战争的存在必要性,所造成的纷争、死亡与牺牲,在除了让观众了解到记者所必须具备并且贯彻的信念外,也能从法拉奇的经历体悟到生命的可贵。而今有位同样充满传奇色彩的战地女记者的故事被搬上大萤幕,美国出生、在英国新闻圈闯出名声的“独眼女侠”玛丽科尔文(Marie Colvin)。
《私人战争》与《繁华世纪:第一女记者法拉奇》同样都以采访作为故事开端,也用相同方式呈现主角的职场生涯与人生境遇。可不同的,是《私人战争》著重点在探掘战地记者的身心灵状况,玛丽科尔文2001年因进入禁区采访斯里兰卡内战较不为人知的人道灾难,在过程中她即便高举记者证大呼自己记者身分,却还是遭到斯里兰卡士兵炮火攻击,在被袭后她因被拘留无法立即接受治疗,导致这成了永久伤害,她不仅左耳失聪、左眼失明,她还因此罹患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私人战争》从这场对他往后人生造成重大影响的战争作为开始,一路讲到她于2012年叙利亚内战中,透过即时连线和CNN等新闻台报导当地现况、如实戳破叙利亚政府对外宣称的“谎言”,最终不幸遭到叙利亚军队锁定并对她所在的临时新闻中心发动攻击,因而和摄影师好友丧生于此的这短短11年的故事。
《私人战争》跟著玛丽科尔文走过斯里兰卡内战、伊拉克战争、利比亚内战与叙利亚内战,在看见镜头底下四处断垣残壁与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哭喊声的同时,导演马修海涅曼逐步描述著玛丽科尔文那长期受到战争摧残的残破身心,几乎可以说是双向呈现著“一战二伤”,作为一名战地记者,她有著她的执著与坚毅,却也有著不为人知的不得已,她不对自己会死亡这件事感到恐惧,却反复被周遭的死亡折磨著,玛丽科尔文得面对的不是一笔笔会在历史上记载的战争,而是她与自己的“私人战争”。
“当你认知到内心的恐惧,你就去不了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所以我总是在一切结束后才感到恐惧。”
虽然详细的内容记不太得,但大抵上来说应是这样子没错。电影以玛丽科尔文说的这句话开头,也以这句话当作电影结尾,足以显见这句话是很重要的,是她对于这份工作的信条,可是随著剧情发展,观众其实可以看见她并不如想像中的坚强,她反而很脆弱。记载中她曾和记者派屈克毕晓普(Patrick Bishop)有两次婚姻,她曾经以当母亲为目标,可惜两度怀孕都不幸流产,尽管电影中没有详述,可观众应是可以猜测到她两次婚姻都以离婚收场的原因,第一次是因为孩子,第二次则是因为她不顾对方反对坚持去斯里兰卡未料却受伤而回,长期出远门加上容貌变样令对方选择出轨。没法完成生孩子的梦、再次没了婚姻,她只好将一切寄情于工作,当罹患PTSD后她开始抽烟、酗酒甚至一夜情,用无所谓的态度去包装内心对于创伤的恐惧、去转移自己对于生活发生剧变的注意力。
“有老的记者,也有勇敢的记者,但没有又老又勇敢的记者。”
在左眼失明后,玛丽科尔文继续她的工作,看似很坚决在她的岗位上,可某方面来说这也是她茫然无助的选择,由于她显著的工作能力被上司推派至边境,负责采访报导相关新闻,1986年她担任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的驻中东特派员,当时利比亚遭到美国大规模的空袭,她在如此险峻的危险中访问了利比亚最高领导人格达菲,此经历成为了她职涯重要的转捩点,在结识一支驻外记者的菁英团队后,她申请去做战地记者,此后的人生都奔走于战火之中,在日后更成为泰晤士报不可缺少的战力。只是当她罹患PTSD、个人行径逐渐失序,报社越来越无法掌控她,忧心她无法完成新闻报导,遂派其他记者共同前往战区,令她终于忍受不住,她怨恨于推她出去“代替他们深入危险、害她备受死亡威胁、造成她身心灵残破不堪”的报社上司,如果可以她巴不得转调去写园艺新闻,但当将要被取代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时,对于什么都失去的她而言,工作已是她人生唯一的依靠,说甚么都不能放手妥协,唯有持续坚持才能证明她的存在价值。
流传于战地记者间的格言:“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你就把战争的真相告诉世界。”
玛丽科尔文曾在一场纪念仪式上谈到自己做为一名战地记者的想法,她说:“我们的使命是准确客观地报道战争和灾难,我经常会问自己:‘我写出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冒生命的危险?我为什么要报导战争?’在过去几天里,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并不是典型的战地记者,因为我注重的是战争中的人性,我想告诉人们战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几个世纪过去了,战争并未发生明显的变化。战场上依旧炮声隆隆,血肉横飞;战场外妻离子散;交战双方都不肯公开真相。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做一名战争证人。”
玛丽科尔文的杰出与伟大无庸置疑,她被认为是她那一辈人中最厉害的记者之一,但《私人战争》并没有特别强调这点,没有特别去彰显她的强劲,反而花费更多时间在和观众分享她的心路历程,让观众看见她那一篇篇精彩报导是如何换来的,用她的健康、她的家庭、她的婚姻、甚至她整个人生,“在经历了战争、炮火和逃亡以后,我真的很难跟别人谈论什么住房抵押或内衣的流行款式。”,《私人战争》坚守传记电影的本分,同时又给予观众更多的不为人知,值得一看。
近年频频接拍独立制片的罗莎蒙派克,在《私人战争》里的表现相当精采,她靠著模仿玛丽科尔文的口音、揣摩她的举手投足以及一些小动作,让玛丽科尔文整个人在大萤幕上活了起来,她精准诠释出她职场上强悍刚毅、可身心却饱受煎熬的那一面,层次分明的演技成了本片的最大看点,也助她入围本届金球奖剧情类电影最佳女主角,至于会不会入围奥斯卡很难说,但这确实是她继《控制》后最精采的一次演出。
【老子不负责任电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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