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震耳欲聋的撞门声,揭开了电影《没人爱小姐》(Jeune femme) (蕾欧娜瑟哈艾儿,法国,2017)的序幕,女主角名叫宝拉(莉蒂西亚杜希),刚被交往十年的男友狠甩,她意图用最激烈的手段,换回最原初的爱。
想当然尔,宝拉以失败告终,就算她在楼下从白天喊到晚上,用前男友的猫为饵,依然不得其门而入,她拒绝医生强制住院的建议,被男友赶出来的她想借有孕在身的朋友家中一住,遭到无情拒绝,阮囊羞涩的她典当自己身上的饰品,努力求职挣得了内衣店员和保姆的工作,只为了告诉自己:我可以活下去!
这么用力活过来的她在前男友的语音信箱留言:“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切都很好。”我们都知道宝拉不太好,她在漆黑的夜里点著烟,眼泪默默流下,她在舞池里用艾美怀丝的装扮,大力跳著不亚于艾儿芬妮在《撩妹派对守则》里外星舞新潮的舞步,看起来很high,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很寂寞,她的狂欢只是要点缀她的寂寞,那些虎视眈眈的猎人们都不怀好意,所有的好意都是另有目的。
没人爱小姐,其实只是想要有人爱,为何她会从被爱到不爱,导演回溯了她的过往,母亲说她是个跟父亲一样只会一走了之、自私的人,摄影师前男友说她只是个愿意陪她睡的鲁蛇,照片里所拍摄的宝拉,只是她身体里的女人。
宝拉或许知道何以致之,不管现在的尴尬困窘是自己造成或他人引起的,但她不甘于此,她想要突破目前生活的困境,在这趟寻爱之旅,又或是赎回自己的旅程中,她交了几个朋友,捷运上误认她为昔日同学莎拉的黑人女生,面试时偶遇、尔后在同一栋百货公司上班的何斯曼(Souleymane Seye Ndiaye),还有她当保姆被她照顾也像朋友一起玩耍的小女孩。
刚分手时宝拉还不时聆听前男友在广播节目上的访问,翻看昔日他为自己或其他人拍的照片,到后来她发现这个曾经以为的生命全部,原来在慢慢漂走不见以后,她的人生也没有陷入自以为的荒芜寂寥,反而慢慢开始“有”了起来。
这个“有”是就算她冒用别人好友之名,但她只是因为寂寞的“需要友情”,而获得了自己意想不到的身心宽慰(遥相对照身为同志的黑人女生说刚开始不敢跨越的宝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终究还是“弥补”了这个错过),这个“有”是就算她看来是个渣女、一开始被内衣店职员说不适任的她,却出奇意料的成了最勤快的一个,这个“有”更是即便被雇主说她当褓母渐渐失去适格,小女孩却对她产生了超乎亲情以外的友情连结,从原本的以为不被喜欢,到后面宝拉和女孩有了近乎家人的亲密。
她或许很怪,一下拿卫生纸扮艾美怀丝,一下画了胡子变成诗人胡里欧,她用最莽动的姿态,直扑扑说出口、不假修饰的语言,褪掉文明人的外衣,直接跟你交心交陪。她的怪理直气壮,她怪的理所当然,她的怪只是突显了我们的习于伪伴。我们在惊讶于她怎么这么直接之际,其实心里已暗自为她的勇气与坦率默默按赞。关于寂寞或许大家都曾有过,关于如何做自己,我们总是隐藏的太多,又表露的太少。宝拉告诉你,既然她可以,我们也可以,端看我们敢不敢成为她口中“事情要有趣才去做”的那种人,而我们又有没有悍然挥别过去的果断。你可以看到最后前男友莫名的打开了本来“此门不入”的甬道,但他的反悔来的突兀,他的请求留下最后成了男人变成兽的隐喻,无比清醒的宝拉当然要比十年前和十年中要清醒的多,他不害怕母亲所说的:“没有小孩,等同无聊”,要强留腹中胎儿,这显然不能理所当然转嫁成她依然被爱的证明,她知道自己的特别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异色瞳,而是自己鉴察事物眼光的长进,和不甘于此的上进,不管挑男人、挑照片,又或是挑选属于她的第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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