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选2017年台北电影节的《骨妹》,情感真挚,是近期院线中难得动人的作品。
故事发生在政权移交前的澳门,少女诗诗进入按摩院求职,在里头与前辈灵灵结缘,两人相知相惜。时光飞逝,十数年后,两人已分隔两地。一张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让诗诗故地重游,寻访过去的一段回忆,找回的却远比自己想像中要多。
有如青春电影常见的倒叙开场,主角往前追溯回忆,观众与主角一同翻遍青春记忆,才发现这段故事只发生在短短几年间,却影响了主人公的未来一生──正如我们都若有似无的一段岁月。然而,《骨妹》给了观众更多,故事发生在满地红旗底下,我们看到眼前一段真挚的情感,背后则埋了创作者细腻的思索。
从前导海报上的牵手意象开始,再观察剧中主角诗诗与男性角色的互动关系,《骨妹》没有明说,却也自然无意隐瞒电影中的同志情愫。有趣的是,比起单纯指向同志情缘的叙事方式,《骨妹》更有意在打乱顺序的回忆阶段中,强调诗诗与灵灵在不同阶段间的情感发展,她们有时像是挚友、有时像是家人,几个闪烁的片刻,我们也在角色的互动中找到一丝还没发展成熟的爱情关系。
仿佛在对抗电影中街坊的闲言闲语,《骨妹》没有急于帮两位主角出柜的意图,而选择将大部分的叙事空间用于单纯的情感堆叠。如此一来,在电影中被现实环境扼杀的是更多层次的可能性,友情、亲情、爱情,一男一女也说不准的关系,何论是大时代下的一对姐妹。
从顺序不一的回忆片段,观众已经能从两位主角的别离感受到丰沛的情绪。分离的场景发生在 1999 年,澳门回归当晚,诗诗不解灵灵不告而别,如一颗震撼弹投下,两人的关系一眨眼掉到低谷,就像画面上刺眼的灯光让人措手不及。
正如青春电影的主角必然要在结尾发现/想通/寻回当年一个埋藏住的秘密,诗诗也在十数年后的澳门找到当年分离的解答。这个解答的动人之处,不只在于可谓俗套的“她离开我,其实是因为她爱我”,更是两人的价值观在后来的十数年产生不同的印证。
诗诗在病榻上自白,十数年来,藉酒消愁,没一天过得快乐。这段挣扎打动了“别离”的核心:灵灵放开诗诗,正如同灵灵往后死命督促儿子考取公职一般,是希望她/他能过上一个“更好的生活”。未知的是,我们要的不是更好的生活,我们要的是选择,要的是一个“能够选错”的权利。
留在澳门也好、自由闯荡也好,对灵灵所深爱的两个角色来说,他们都没有在灵灵的善意安排下获得快乐。往后十数年,诗诗生活变得更富足、更安定,但偏偏她心心念念的却是一段更艰苦的时光,一段能陪在自己所爱身旁的时光,所以,“更好的生活”成为一个事实,却也成为一个悲剧:那些好日子,往后都被细数成麻痹自我的酒精,一口吞下,看时光蒸发。
正如诗诗回到澳门,看著赌场林立,繁华景象不同往日的贫困,偏偏心爱的小店却多已拆迁,如此观来,“更好的生活”确实降临,但又与她何关?在这场细腻的辩证底下,《骨妹》让观众感受一段足以打动心房的真挚情感,而在情感背后,又抒发了自由的真意,那是追求好日子的人没有想通的问题:我们要的不是正确的结果,是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橘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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