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千金》里有这么一段对话:
“如果你没把做过的事情PO在IG或脸书上,不就没人看到你做的事?”
“嗯,不过至少我活过了!”
《失落之城》里,探险家珀西向他儿子杰克说:“生命充满神秘,我的孩子,我们踏上别人无法想像的旅程,光就这点便足以令我们释怀。”
连两天两部作品不约而同讲述“出走的勇气”,不同的是,《失落之城》拍的内敛非常,没有浪漫美化探险的过程与结果,只有一再呈现行动背后的算计与现实的影响,珀西第一次踏上旅程是为追求众人的认可,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亦无勋章加持的他,需要一趟轰轰烈烈的旅行让他赢得权势者的认可、珀西第二次探险必须面对妻子的质问,为追寻失落古城而牺牲陪伴家人的时间到底值不值得?而身为探险家妻子的妮娜只能独自抚养儿女长大,她的辛苦又有谁能理解?第三次探险是珀西与儿子杰克的壮举,父亲希望在生命终了前找到失落之城,儿子希望帮父亲圆满梦想,失落之城撕裂珀西和杰克父子感情,却也因此和解。
《失落之城》讲西方文明的骄傲,深以为自己(英国)是世界中心,睥睨并轻视原住民文化,欠缺对不同文化的理解与尊重、《失落之城》讲欧洲国家眼中的野蛮人(南美洲原住民),拥有著与丛林共生共存的宽容,而以文明人自居的西方强权,却因权力游戏而征战连年,造成死伤无数,文明与野蛮,该如何轻易分辨?《失落之城》也透过珀西的三趟旅程,看见他心境的变化,第一次是怀抱著贪婪之心探索未知,丛林教导珀西学会敬畏、第二次要面对出资者(莫瑞先生)的骄傲,人生于世不只要对抗自身的胆怯,更要对抗他人的自大与无知、第三次出发心境最为单纯,纯粹想一睹失落之城风采,想赶在其他国家文明(枪火大炮)发现甚至摧毁旧文明前,一睹它最纯粹的样貌。
(底下会提及关键剧情,请斟酌阅读)
珀西的三次旅行,从一开始的意外发现古文明、第二次想要向众人揭示发现,再到第三次旅程的无疾而终,我们要想,他究竟是客死异乡,亦或者在找到失落之城后,拒绝发表自己的发现,只为保护古文明不被贪婪的西方权势者破坏?回到文章开头关于《失落之城》和《抢救千金》的对白,活著,是要满足他人对我们的想像(或是我们想尽办法满足他人对自己的想像),亦或者满足于自己的付出与获得便可?《失落之城》同样令我想起今敏导演的《千年女优》,女主角千代子终其一生找寻只短暂相处数日的神秘男子下落,直到生命尾声才赫然发现,她真正热爱的或许不是那名神秘男子,而是永不放弃希望,一再一再踏上旅途的自己;《失落之城》的珀西或许也是如此,或说,电影里的所有角色都是如此,活著本身就是一趟旅行,有人选择裹足不前,出于胆怯或为时代所困(例如妮娜的女性身分,让她只能被动地等待丈夫与儿子的返家),也有人选择前行,为著财富、名声与权势等,也可能只是为著探索,未知。
“我替你感到难过英国人,我是自由的,但你们在丛林中无处可逃。”
很少有探险电影拍的这般冷静,毫不激情,这样的作品或许很难在票房上有所斩获,然而《失落之城》在讲完珀西(与其他男性角色)的探险后,结尾画面意外触动了我,妮娜在丈夫和儿子失踪多年后,依然抱持著父子俩仍活著并选择留在失落之城的结果,她将一名巴西人交给她的指南针送给皇家地理学会的长官,那只指南针是珀西踏上旅程前曾跟学会长官说:“如果我选择待在失落之城不再回来,我会把请人把这支指南针寄回来。”;指南针的归还,代表著珀西和杰克还活著?(不禁想起《接触未来》的结局)妮娜交还指南针后离开学会,她开门离去前,镜头停留在玄关一面镜子上,镜中,妮娜开门,门外不是车水马龙的伦敦市区,却是绿意昂然的丛林,这画面让我心揪了一下,妮娜一辈子没有去过丛林,但丈夫与儿子的不再归返,让她的心也遗落在丛林深处,男性追寻著他们的失落之城,而妮娜(女性)追寻著父子俩的下落,镜子本身是虚像,映照出真实的样貌却非真实,除可解释妮娜担心丈夫与儿子安危而把心遗留在丛林中,这一幕画面也可视作妮娜的哀伤,电影里,妮娜跟著丈夫一起研究失落古城资料,但她的女性/母亲身分,让她无法像男性一样踏上冒险之旅,那座吞噬(或接纳)丈夫与儿子的丛林,她只能想像,镜里镜外,想像与现实,如此近,却又如此遥远。
James Gray导演把《失落之城》拍的稳当,叙事不疾不徐,气氛老派迷人;本片演员也都有突出表现,饰演珀西的Charlie Hunnam,今年两部作品我都喜欢(另一部是《亚瑟:王者之剑》),可惜两部作品皆票房失利,Charlie Hunnam近年的银幕表现颇抢眼,值得期待他之后的发展(就欠一部大红大紫的作品了)、饰演副官科斯丁的Robert Pattinson和饰演妮娜的Sienna Miller,这些年的表现也越来越稳定,尤其是Sienna Miller,她在《夜行人生》和《失落之城》的戏份都不多,但都有让我印象深刻的演出,只是…..我一直觉得Sienna Miller的脸没有记忆点,我老是无法将她的样貌给记在脑海中。
【香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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