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浚龙 不念 | 不忘

 

“十年又过去，最近还好吗？当初爱看漫画的你至今还爱吗？”这个在黄伟文笔下的故事，出自 2004 年的〈耿耿于怀〉，演绎的是麦浚龙，而故事的主人翁，既可以是“那一个男孩”，也可以是你和我的写照。经过年月的沈淀，当初对爱情耿耿于怀的男孩子，经历得多，渐渐也看得化，新曲〈念念不忘〉里头，听得出有〈耿耿于怀〉的影子。如果每个人自出生以后都在倒数，那么一首歌的寿命又会有多少，三年太短，五年又不够多，十年，不算太长又不算短，凑齐天时地利人和，上演续集刚刚好。对于每个歌手，每一个十年晃眼就过，刚出道用三年让人开始认识，够实力又够运的，五年可以挂上歌手的名号正式上轨道，任凭再如何努力，只要时机未到，即使入行十年也未必得到一首代表作。Juno 的代表作，可能是缘分的驱使，在十年前已经出现了，那一定是〈耿耿于怀〉。对于这个故事的延续，时间与缘分好重要﹕“若是没有十年，又谈甚么念念不忘？这不是事先刻意安排，在入行第 十年的时候，那时每日都在忙著拍《僵尸》，几乎是没有如何曝光，直到 2012 年在 Wyman Concert YY 上做嘉宾，与 Wyman 聊起上来，想到可以为〈耿耿于怀〉写一个延续。我在创作上是贪心的，不只想做一首歌，反而著重故事性，〈念念不忘〉是由原有班底创作，由伍乐城作曲、黄伟文填词，将〈耿耿于怀〉的故事化为电影剧本，透过一张专辑去描写这个爱情故事。”

 

以往 Juno 出碟的产量，可说是“limited production”，毕竟他有太多身分，既不是全职歌手，近年又踏入电影圈手执导演筒、又会自己执导 MV、亲自撰写剧本，而对上一次出碟，已是相距年多之前的《柔弱的角》。无论是做大碟还是 EP，作品中都有一套强烈自我风格和讯息，近年歌曲更趋向黑暗之路，亦有强烈的悬念在其中，似乎并非为满足市场，反而是用心机与时间，做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今年 Juno 终于迎来新专辑，名为《Addendum》，字面可解作补充的意思。问道当初构思这张专辑的创作概念，他说﹕“构思这个故事是 heavy 的，十年前我和 Wyman 于〈耿耿于怀〉中创造了这个男孩，十年以后，透过专辑的这六首歌，以〈念念不忘〉、〈瑕疵〉和〈罗生门〉等串连而成一个故事，最终的目的是想摧毁由我们二人亲手建立的这个男孩，而这个 destruction，必须要是我们两人才能够做到。”

 

坊间有传 Wyman 每年填词都有固定的 quota，今次 Juno 的专辑全部歌词由 Wyman 包办，将一整年的 quota 都给了他。问道会不会有偏心的成分，他说﹕“入行至今，我与三位填词人特别有默契，分别是黄伟文、林夕和周耀辉，他们在我心目中都有很重要的地位。入行后影响我最深的人会是 Wyman，由〈有人〉、〈没有人〉到〈耿耿于怀〉，为我建立了好好的商业基础；再长大一点以后认识了周耀辉，他为我创作的〈雌雄同体〉成为我事业的转捩点，我与他的友谊最深，会聊很多与歌曲创作无关的东西，大家的关系比较像是亲人；然后再成长一点，认识到林夕，那是〈弱水三千〉的时期，成为我事业上的另一个转捩点，在音乐上，他们三人对我都同等重要，麦浚龙这个人是他们创造出来的。”

 

曾接触过一些演员和歌手，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也就是对于自身身分有过疑惑的阶段 ︱︱ 一时在银幕前，一时在舞台上，转眼又回到现实生活中，生活就是不断上演一幕又一幕的角色扮演，有时也认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旁人所认识的主角可能是在银幕上所塑造出来的角色，又或是镜头前一个形象，至于真实的他又是怎么样，有时连当事人自己也弄不清。对于自我身分，Juno 也有过疑问﹕“常觉得由 18 岁入行开始，我就是在演一个叫麦浚龙的角色，毕竟我真名也不是叫麦浚龙，又有多少人知 18 岁前的麦浚龙是谁﹖由出道以后，只感觉我是一个虚构的角色，在香港这个地方，我相信有许多人只会认识 Juno 这个人，但不会知道真正的麦浚龙是怎样，这种身分的转变是很有趣的。”

 

近来热播的一首歌，是一把刚中带柔的男声与带点磁性的女声，彼此在互相呼应，细听之下，原来是 Juno 与莫文蔚合唱的新曲〈瑕疵〉，无论是歌者的演绎方式，抑或歌曲编排，都相当有新鲜感。翻看过往 Juno 找来的合唱者，有与伦永亮的〈写得太多〉、与软硬合唱的〈林民龙〉，与何韵诗的〈第三身〉以及与关淑怡的〈锁骨〉等等，原来 Juno 每次与其他歌手合作都并非偶然，反而是被他们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所呼唤。今次专辑中收录了两首合唱歌曲，分别为与莫文蔚的〈瑕疵〉以及与谢安琪的〈罗生门〉，问道为甚么会找来她们合作，他说﹕“这不过是由故事出发，先有了她们的角色，再联想哪一位歌手比较适合。当初想到了这个角色性格是淡然的，于是就想起 Karen，促成这首〈瑕疵〉。而 Kay 就是与 Karen 的个性 180 度相反，好适合由她们二人饰演在这个‘男孩’身边出现的女孩。”

由 02 年出道初期，许多人都知道 Juno 受过不少批评，试过站在台上无故被人“柴台”，又试过被人无缘无故报以谩骂声及喝倒采，对于一个 18、9 岁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打击未免有点太过残忍，少一点心力或情绪控制不好，都好容易被摧毁得惶惶无助。甫出道已经尝到最严峻的环境，面对这些困难，让他选择不把别人的话语放在心上，慢慢地将它放下，自强并急速成长。访问到中段，我问他由出道以来遇到过的挫折，由一至十的等级来区分，他好像想也不用想，劈头就道出以倍数翻了几翻的 50，这个 50 级的痛苦，让他学会了不要讨好所有人。

不经不觉，原来 Juno 入行已经来到第 13 个年头，一路以来的家庭背景都容易招人闲话，记忆中他并没有刻意为所有指摘来个大反击，去做出甚么来证明给人看，却只抱著一个信念，也就是放弃向大家证明，“入行的第三年开始，我已经放弃了向大家证明，如果要说自己的最大转变，那就是想了解自己更多，目前对于工作所投放的时间及心机，已经远远超越出一份工作的定义，现阶段对自我的探索是贪心的，我想知道自己的喜好更多，我喜欢甚么，我不喜欢甚么，有甚么是适合自己的，不适合自己的，会发现自己是个好有规律及好敏感的人，譬如说我好向往在浴室的时间，每日最少有三小时留在浴室，看看书，亦会想想东西，但只会看 fiction 类的书。现实生活我们都有太多身分，我也是个颇喜欢逃避的人，而虚拟的一切就可以令到我开心，写剧本就好像一个旅程，由自己亲手建构每一处横街窄巷。我亦好向往每日自己剃头，这能够带给我另一种平静。”有说人愈大就愈向往独处，说穿了其实并不为然，也视乎观点与角度，始终即使是空气流过耳边，有时也会嫌太过干扰。Juno 就说，他的确好向往四周寂静无声的时刻，不受干扰的，沈浸在只属于自己的、一种难以言语的平静。

 

“我好在乎视点与角度，我没有读过电影，也没有读过音乐，这个世界不是有公式就一定是对的，正因为是这样，我没有框框，在我字典里有无限的可能性。”

TEXT / TIM KU

PHOTO/MATT HUI @ SUGARSUGAR PRODUCTION

STYLING/SOMAD 

MAKE-UP/JANICE TAO @ ZING THE MAKEUP SCHOOL

WARDROBE/YOHJI YAMAMO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