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仪 大埔Lulu的强韧

Lulu 自与港甲大埔足球队的合作再到世界杯时期预测赛果，
得到了关注、喜爱，
也伴随著每天躲在屏幕后面的批评。
午后的拳馆没有开灯，昏暗空间中细小的身躯专注地击出每一记汗拳，
羸弱的身体同时承受著沙包回荡的力量。
然后我想起了网络上指向她的恶毒攻击，
也想起有人说过愈是常常笑意迎人的人，愈需要旁人的关心。
但再看下去，那一脸认真，
仿佛在讲，
再重的打击这位 22 岁的女生也扛得起。

抽水

公众对所谓公众人物的态度，不同年代有著不同的特色。从前的艺人仿佛是不吃饭不会大小二便也没可能有性生活的，到了今天公众对公众人物私生活的接受程度大了，却似乎将这种洁癖转移到另一个层面。每天都在为生活营役著的一些人，却要求公众人物不用吃饭不用为生活赚钱，也不可以从事任何让知名度更上一层楼的活动。当公众人物与任何事物扯上关系，便会冠以“抽水”这个万能 key 的罪状。当任何言论举措都成为“有机心、搏上位”的“合理”怀疑，“抽水”含意无限大的这个年代，也让这个词语变得空废空洞。

既是网上成名，社交平台也是 Lulu 曝光的一个重要场地，留言中最常见的一个词语一定是“抽水”。“借足球运动上位”是其中一个比较能梳理出来的“原因”，当然也有更多不太能理解没特别意义的单纯谩骂。情况有点像小学或初中时，班上总有一两位同学是众矢之的，每个举动都会惹起羊群式的欺凌，将孩童时代的躁动，以一个人为标靶，作为出口发泄出去。难得是每天都有人肯花宝贵的时间（又或者不宝贵吧），来找机会骂一个不相识的人抽水搏上位。我问 Lulu，“抽水”这个广泛得无所不能的词语，你认为还有没有意义？

“举例说，如早阵子网上兴起弄蕃茄饭，其实也不过是一件生活上的小趣事，但可能跟著做一顿蕃茄饭的话，也有机会被说成是人做你又做的抽水行为。如果将抽水的定义画得如斯宽阔，大概所有行为举止不免都成了抽水行为。有时不过在网上说我看了甚么剧，也会被说成我在抽剧集水的行为。我想，在网上谈论社会的一些热议的事，是大部份人上网时都在做的事吧。在社交平台谈到这些事，我想是无可避免的。如果一言一行都只著眼批评者有没有讲你抽水，就很难表达自己了。我知道有些朋友的看法是，公众人物的存在，就是要娱乐大众。我理解这个观点，但要平衡的是，最初一个普通人在渐渐为更多人关注，希望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原因，就是希望多了解这个“他”。那么这个真正的“他”，其实在想甚么才是真正重要吧。如果事事介怀会否被说成抽水，就很难表达自己了。”

在 Lulu 的社交平台当然见到支持她喜欢她的留言，但也看得到一些憎恨的言论，要追本溯源何以会有这类想法，其实并不容易。将单纯的侮辱去芜存菁后，整理得到的原因，大概是有人认为她不是喜欢足球的，也没有真的喜欢她支持的大埔队，一切也只是做戏，求的是成为大众的焦点。

礼貌

那就是说，那是初衷与动机的问题了。初衷是喜欢，还是求名，就如鸡先还是蛋先的问题。在香港本地足球被大众普遍忽视的年代，又有谁能想得出支持一间本地球会，到最后能因此而成名呢？看著这位说话没有太多修饰，语气谈吐仍带点稚嫩的女生，加上身型纤纤，我不太能想像是如何承受这样的恶言攻击。我问：面对批评有不开心吗？你怎样处理这些情绪？

Lulu 睁著圆圆大眼安静了半晌，一脸认真地说：“初初面对这些言论时当然不开心，仿佛很多人要控制你可以做甚么不可以做甚么，将他们认为正确的一套价值观加在自己身上。我理解公众人物对言行要负更多责任，只是一些不影响人的个人兴趣，大概不在此限吧。看球赛是我的兴趣，在跟大埔队工作前也不是对足球毫无兴趣，合作的过程中观赏球赛是愈看愈有起劲的。我想一开始时没有想之后会变成怎样，没有想到这个合作能为我带来甚么，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发生了才知道的事。”

坚持忠诚地表达自己，是一种强的表现，虽然当我问这位女生她是否觉得自己倔强时，她连忙笑说她不是倔强的那种女生，但能在风雨中保存原来的自己，香港人哪一个不是在这种状态中坚持著？“这几年是有成长，小时候是个眼浅的女生，但现在就算不快乐也不能每每让身边的人担心，包括朋友和家人，负面的情绪也不应该带到工作上要别人承受。面对这些，我想最重要的，也是母亲常常跟我讲的，要保存笑容，时刻保持礼貌，还要比一般人更礼貌 100 倍。能解释自己的时候就尽量解释，不能解释的话就随它吧。”

笑很好，不笑也不代表不好，公众人物需要笑容与礼貌，但留下来给自己的不快，可以是演艺的养分。曾客串电影角色及网络短片的她，不难想像也有意在演员的目标上发展，经历所赋予的层次，大概在某天某地能派上用场。但艺人总是在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小女孩也不是完全闲著的，之前与朋友合资开了一间 café，近来也与朋友合资开了经理人公司，管理自己的工作。“开 café 是想有个地方给朋友聚脚，开 party 又或是睇波之类的。至于经理人公司，是觉得朋友在处理人事上面非常有才能，我就觉得有他们帮忙处理工作会是很好的一件事情，我也非常信任他们。现阶段公司是先为自已安排工作，希望往后能发展到有能力为其他艺人安排工作吧。”

访问之前有踌躇是否应该向 Lulu 提出以拳击为主题，有想过既然有人说 Lulu 借足球上位，照片出来后大概也有人会恶言说 Lulu 借拳击上位吧。但正如 Lulu 说，常常考虑做甚么有否人批评便甚么都做不了吧，便如常向经理人提出拳击运动的主题。怎料报导未见街，Lulu 在拍摄当天手机拍的 snap，已有人拿图来做文章，又真的一如预料，留言说她“借完足球上位之后再借拳击上位”，没新意得全在预料之间的批评，如果能有点新一点的谩骂点子，事情就有趣得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