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进行式│Jun Kung 恭硕良

 

由 99 年至今，恭硕良前前后后在乐坛打滚了 16 年，无论是外型还是腔调，他给人的感觉都不是好 local 的本地姜，反而是带点 ABC 的影子，有人还误以为他是台湾人、甚至日本人，实情他是生于香港、于澳门长大，后来到了美国读音乐。他的职业身分就如葡萄与提子一样，被人辨别不清，既身为创作歌手、亦是其他歌手的御用鼓手，同时兼任唱片监制，乐迷可以听到他的专辑，转头又可以见到他做 tour 担任乐手，然后又会在录音室为其他歌手作歌曲监制，一人分饰多角，多年来游走于幕前和幕后之间，今次再度回归幕前以歌手身分“归位”，自言感觉自己成长了不少。“初入行的时候其实是心有馀悸的，心里不是好想做歌手，反而是很想做歌曲监制、做鼓手，然后用了六年时间，在行内渐渐 earn 到正式鼓手的 title，有时在街上有人认得我，给予我一种眼神的认同，感觉是好正的。我夹 band 的年代是听 Beyond 以及太极乐队，音乐底子其实是偏向 Cantopop，但可能年轻时在外国读书，才会给人感觉像个 ABC。”

 

恭硕良的音乐细胞，于六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萌芽、七岁已经拿起鼓棍跟随他的 uncle 夹 band，鼓乐更是他人生第一样接触的乐器，自此 30 年来再也分不开。他自言玩音乐从来都是以兴趣行先，Jun 刚推出新专辑以《Past, Future, Present Tense》为名，意思是改变不到过去，亦预计不到将来，倒不如享受现在﹕“Present”，亦可解作礼物，Jun 说每朝训醒已经可以是好好的礼物。问道录制这张新碟最好玩的地方是甚么，他说﹕“现在公司给予我很大的自由度，真正能于录音室里毫无保留地写一首歌，由写歌到制作到完成，整个过程就好像寓工作于娱乐。专辑里有 11 首歌，当中有 八首也是英文歌，但在 iTunes 上反而被归类为 Cantopop，那到底是糖是盐、是汽水还是水，有时也分不清楚，感觉是有些矛盾，无论如何，来到现阶段也没有计较，喜欢的就听，不喜欢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选择，始终现在太多娱乐了，大家无时无刻都是对住电话做人，不看电视可以看 YouTube 而已。论年纪样貌，来到目前将近 40 岁又做不到偶像派，唱歌的话是可以的，对自己所写的歌曲也有信心，但我认为 99 年只不过是个 test run，现在才正式开始创作歌手生涯。”

 

相对于创作歌手这身分，更多人认识 Jun 可能是他鼓手的身分，身为众多天王天后级歌手演唱会的御用鼓手，与 Eason、林忆莲合作无间、张学友称赞他为乐坛里最棒的鼓手、甚至久休复出的王菲跟他合作，获得如此重用的背后，所花的除了是不断训练的血汗，原来还有比技巧更重要的随和个性﹕“观众是看台上的表现，但对于专业鼓手来说，台下的个性也很重要，登台的时候做到本分固然是必须，但做 tour 的时候，对乐队的要求就不只台上的技巧，反而是在台下如何与人相处，大家要有很好的默契，由出入境以至乘车等候等等，整队乐队有太多时间在一起相处，即使有鼓手的技巧再高，除了在台上的表演，若果在台下的时间也是板著口脸的话，对整队人的士气是会有影响的。我们较多是抱著玩乐的心态，事前已经准备就绪，去到不同的国家做 tour，也就像与一班朋友去旅行，周围走走看看，来到现阶段除了是以鼓手的身分，更想以创作歌手的身分去不同的地方做 tour，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体验更多。”

 

无论从事哪一行，多年来工作到某个位置，做不到自己所想，心中可能有道自我屏障需要冲破，Jun 曾觉得自己只有支持者，没有歌迷，在音乐事业上亦有过迷失的阶段﹕“当时想做很多事，但又有很多事做不到，有想过从事其他行业，好像我喜欢吃辣，有想过转行造辣椒酱，近这两年送过好多辣椒酱给人。其实能够拥有支持者是很幸运的事，在台下大家碰面，有时也会与他们去饮两杯，现在觉得不太积极的时候，我就会刻意接更多 show，我是不能够停下来的，事前不会想太多，反而是做了才算，好像做音乐，不会想别人喜欢甚么而做，而是做出来先要自己喜欢，预定很多人未必喜欢，但喜欢的人相信会好喜欢。”曾有音乐人说只有做 K 歌才能够迎合市场需求，歌手不但只是唱歌，Jun 说能够做喜欢的音乐、做著喜欢的 project，感觉很幸运。“由头到尾都是做著自己认为喜欢的事，曾有歌手很羡慕我这样子，其实他们也可以，只不过担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话，会失去部分歌迷；虽然我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但始终要找到好的平衡，做别人喜欢的事的同时，一定要做些自己的事。现阶段我不需要特别去做某些音乐去满足听众，反而是部分听众已经接受了我的音乐，这种创作自由很是可贵。”

 

身为行内的知名音乐人与鼓手，对于最近有份提名奥斯卡最佳电影的《Whiplash》，主角因打鼓而几乎走火入魔，甚么去到不惜摧毁自己，原以为 Jun 会对剧情深感共鸣，勾起过往“练鼓”的血泪史，然而，他直言电影的确拍得好，却不是他喜欢的那杯茶﹕“练鼓是要付出血汗，偶尔也会敲至双手流血收场，剧中那个小朋友经历的，我自己与不少艺人也有经历过，但当然没有这样的地狱式训练，玩音乐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比较好像是去打仗，玩音乐、打鼓不是舞林比武，应该是由心而发地享受。”在 Jun 的新专辑中，所有歌曲都是一 take 过制作的 demo，其中的一首《Hit and Run》，可以听到他是在书房收录的﹕“做音乐应该是轻松舒服，即使在家中穿著拖鞋短裤去录都得，只不过用音乐纪录当下发生的情形，始终音准不够好的话可以后执，但感觉是不可能后加上去的，一首歌没有 feel 的话就没有生命可言，有时想得太多只会影响自己的情绪，今次专辑的录制过程都很顺利，成绩是如何也无法预料，也只不过是带给听众另一个 option 而已。”Jun 做音乐出碟不是为了满足迎合任何人，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反而比较像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知音人，脑海中又想起他说的那句，喜欢的自然会喜欢，不喜欢的也有自己的选择。

无论台下台下，Jun 给人的感觉都好放得开，就是有点 ABC 性格，工作要尽情，玩要尽兴的那种，他却说至今在台上依然多少有点害羞﹕“身边有人说我打鼓的时候好放，面对台下的人好像好淡定，但其实我仍然是有点害羞，我不是一上台或者去到一个陌生环境就能够立即融入的那种人，有时给太多人注视会有点不舒服，也不会有人见到我抱著结他走来走去，始终 under the spotlight 生活及工作是好累的，但亦明白做这行很难避免会有人谈论、有人注视，但如果可以的话宁愿不要太多 attention，感觉会舒服好多。”随著成长，累积的除了是更丰富的阅历，更是智慧，无论是在音乐或是生活上，Jun 说现在看待事情都没有那么的执著，现在反而会更多考虑身边人的感受，但同时心底里亦坚持忠于自己﹕“最能够做自己就是 relax 的时候，现在会视乎情况去调整自己，人愈大就愈少给意见，反而是多聆听，好像我队 band 那样，没有所谓的 band leader，他们全部都比我更好，由小到大与我合作的人都比我更优秀，自私点说这样才能够令自己进步，但我亦喜欢试新人，考验他们面对恶劣环境的临场反应，身边打鼓叻的人很多，除了上台的表现，台下大家的相处更加重要，始终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就好像一家人。”

俗语说男人三十而立，即使目前来到差不多四十，Jun 暂时仍并未有成家立室的打算﹕“我喜欢留在家中，但如果结婚生小朋友的话，我是会选择把 100% 时间投入到家庭，目前只想集中在音乐巡回演出上，现在的状况也很满足，毕竟将来的事也没有人知道。”言谈之间，他的笑声此起彼落，感到 Jun 是个真挚、勇于追寻所想的人，也能够印证他一直以来相信的“Ask, and you shall receive”，尝试过表达自己，即使成功或失败也好，无论多与少，最后都总会有所得著。

 

“音乐上影响自己最深的是我 UNCLE，他太热血了，表演欲比我高一万倍，虽然我给人的感觉好像好开放，但其实是颇害羞的人，不希望太多注视，好像被镁光灯照住，如何都要转身抖一抖的。”